朗木

行路远(六)

           殿前的一大片天空,易远独自一人站立在廊下,一卷卷带着寒气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砖红的瓦上,青色的棱上,偶尔有些许飘到易远脸上,激起一阵阵寒意。

          不知什么时候,谢行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易将军,将军深明大义,情深义重,今日之事,是将士们的福气,可是将军应该思虑到身后整个安庆王府,将军日后的处境……”

          谢行之因易远在雪中捡回他的命而不由得多说了一句,“谢军师怎的来了,屋外风寒,我本无牵挂,活着回到帝京已是幸运,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尸骨不得返乡,魂魄不归故里,易远定当尽所能为英雄们的家眷做些什么。”易远面上悲凉,眼角发红,转而稀释这般浓重的氛围拍拍谢行之的肩膀说道“走吧,庆功宴该开始了。”

         谢行之点头垂眸转身之际,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将军……”“咳咳,无事。”易远轻轻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是熟悉的安抚人心的淡笑。

  “将军,可是寒症又发作了?”谢行之盯着易远有些发白的脸色,神色严肃。

  “无咳咳……咳咳……”易远刚想张口说无事,却忽然咳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遮在唇前,只得用另一只手摆了摆表示没关系。

  “将军!”谢行之紧张上前两步。“无碍,大概是这两日没休息好,感染了些许风寒,有些咳嗽罢了,没什么大事。”缓过来,易远放下遮在唇上的手,习惯地扯出一抹微笑,安抚道。

  “将军!”然而,谢行之的声调却骤然升高,多了一丝惊恐的尖锐。

  他紧紧盯着易远沾染血迹的唇角,微颤的声音暴露了他的紧张:“将军,您的病情又加重了对吗?”

  在一片雪色苍白中,那一团晕染开的鲜血红得格外刺眼,刺得人心脏随之一缩,刺得谢行之脑袋「嗡」得一声,霎时间一片空白。可当事人易远却姿态随意地好似清洗灰尘一般漫不经心掏出帕子去沾到掌心上的血,又将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

  看着易远好似经历过无数次而变得格外娴熟淡然的动作,谢行之心中惶惶,动了动唇,却仿佛失了声,一时间吐不出一个字。

  是否要告诉王爷,这次,是否已经真的到了情形严重的地步。

      在军中的这些年,数次的汇报里不乏有易远受伤严重的情形,可王爷从来置之不理,只会责怪易远难堪重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把王爷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给易远,那些刺人的话像刀柄一点点扎进他心里,易远该有多难过,是的,谢行之是安庆王派往军中的眼睛,只不过,这眼睛是盯着易远的,这些年,谢行之看着那个少年一点点的成长,看着他藏起自己的锋芒,像一只刺猬,没有亲人的庇护独自吞咽苦楚……

  “你……”看着易远不甚在意的模样,谢行之张了张嘴,声音更加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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